欲乘风

他没告诉Dean的是，那天晚上他的梦里没有最害怕的小丑和侏儒，没有任何熟悉的或陌生的死亡，但也没有香软的安稳的苹果派生活，他只梦到空荡荡的旅馆房间，墙壁上密集错综的钱索网，被仇恨充满的已如棉絮般的心脏和落针可闻、灰白色的一切。

“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。”

长达六个月，傀儡一样困于人世间，独自面对血、酒鬼、火药、油墨和黑暗中藏着的一切不可名状的梦。

他从没像那样意识到自己不可失去，也绝不愿失去一个人，也控制不了心底野草般随时间疯狂滋长的思念。

绝望的边缘，思念总是无孔不入。梦境里他靠着猎魔中多少杀戮，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才能勉强徘徊于现实，又在片刻后便濒临窒息，躲进回忆的织网里，缩成小小的一团，同婴儿一样额抵着膝，被幻觉缠绕着湮没。

每天入睡时他都期望着恶作剧能在黎明结束，期望找到唯一的锚，让那些破碎的都恢复如初，终于在傲骨都被折断，彻底崩溃的近乎哀求的祈愿后，梦醒了——截然的音乐响起，再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时，他无措地、欣喜地、又贪婪地汲取着那个怀抱的温度，几乎要因如此鲜活的现实而哭出来。

“……你到底过了多少个星期二？”

“足够了。”